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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吗？”傅泽出声打断，双眸静如潭水。
明明是问傅经武的，自己的心中却满是疑惑。
为了一个女人闹成这样，值得吗？
傅泽看出来了，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
说什么去山里生活，简直是笑话，那是容易的事吗，更何况他那么傻一个人。
他知道，傅经武只是想逃避，逃避他不想看到的画面。
如果可以……
他也想……
可是……
一瞬间想到什么，傅泽眼神一闪，随即暗淡了下去。
“值得！”傅经武回答得坚定，没有一丝疑问。
傅泽闻言，忽然沉默了。
傅经武一直没有抬头看傅泽，他怕自己一抬头就被傅泽看穿了，二弟向来五感敏锐。
半晌，傅经武才交代似的说道：“……我一会收拾收拾，天不亮就走，正好……上山天就亮了，山路好走些……”
说到这里，傅经武微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你……你明天跟大……哥还有……说一声！我就不多等了……”，早些走也好一点，他怕在多看一眼就舍不得了。
傅经武的声音和表情都显得有些无措，紧绷着的身体暴露了内心的不安。
他们兄弟四个人一直都在一起，这是第一次，竟然是他要脱离……
大哥其实还是被他们耽误了，认真算起来，村里没有哪一个像大哥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成亲。
他知道，大哥是怕成了亲要是被婆娘家给束缚了就不好再照顾弟弟们了。
年年还小，读书好，不能让他向他们这些‘没出息’的哥哥一样。
傅泽眸中快速闪过一丝挣扎，没有说一句话就离开了。
傅泽离开后，傅经武也开始动了动他有些僵硬的身体，他得收拾收拾赶在大哥之前，不然……
大哥怕是不会同意。
他还怕……
怕看到大哥还有……千妩妹妹的愧疚……
所有的一切的一切。
他真的怕！
本来他们也就没有什么错。
这种事情哪里来的对错之分，千妩就算不跟大哥在一起也不一定跟自己在一起……
傅经武只能这么在心里安慰自己，想要……稍微好一点点。
壮硕的汉子就这么直直的站着，静静的看着已经熄灯的屋子出神。
在沉郁的月光照射下，隐隐映投在地面上一个寂寥的影子。
……
离开后的傅泽并没有马上回房间，而是去了平时雕刻木头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傅泽就是不想回去，回去了也睡不着。
外面随意披搭了一件衣服，头发也不是平时一丝不苟的包束起来，微微淡化了身上冷漠的气息。
随意推门，门‘吱呀’一声发出老旧的声音。
走进去的傅泽面无表情的到了角落，目光掠过一排排整齐的柜子。
脚步微顿，傅泽抬手拿起架子上一个已经完工的山茶花木簪。
这根山茶花木簪明显与其他重复样式的木簪不一样，虽然没有点缀任何珠石壁玉，但是花纹却异常的繁复，雕工精琢，一看就是花了很大的功夫。
那天无意中听到柳千妩嘟囔了一句‘物以稀为贵’，他就生出了一个想法，其实也不是突然生出的，本来也有想过，不过那一次却是真的去做了。
一开始他是打算先做一个新颖的花式，如果效果好就再多做几个。
花纹繁复一点的木簪要比普通木簪好看许多，当然也要比普通的贵上好几文钱，逢集时多得有人会买。
他一个人想好花纹，画图，花费了好几天才完工。
可是真当第一支雕刻好了，他莫名就不想再雕刻第二只，所以才一直放在这放着。
指腹摩擦着簪身细致的花纹，视线落在簪头那朵栩栩如生的山茶花，花蕊一点红，傅泽的眸中好似没有什么别样的情绪。
傅泽默默的收起木簪，没有放回远处，而是塞到了柜子的里面。
此时傅泽不禁在心里暗道，这木簪子丑死了，还是再雕刻其他的样式吧。
……
傅世钦天还没亮就醒了，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先到柳千妩的窗户前，见屋内并没有亮灯便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昨晚二弟并没有回来，他猜测不是在柴房就是在院子里的草垛里。
小时候二弟不喜欢住山洞就喜欢睡在草垛里，夏天夜风舒服。
傅世钦背手叹了一口气，决定找老二再谈一谈。
什么东西都可以让，但唯独感情不能。
因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然而在傅世钦找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傅经武的时候，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这时候，傅泽刚好也从屋内出来，看到眉头紧锁的傅世钦，顿住了脚步。
傅世钦听到脚步声下意识抬头。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对上面无表情的三弟，傅世钦还是没绷住先来了口：“经武人呢？”，询问时心里不由有些担心。
傅泽听到傅世钦的声音，一直保持不动的身体这才微微动了一下，眸子稳如潭水：“二哥回山上去了……”
接下来傅泽将昨天晚上傅经武想要说得话都告诉了傅世钦。
傅世钦听罢眉头不仅没有放松反倒锁得很紧了，厉声：“怎么可以这么胡闹！！”
傅世钦也是动怒了，这一声‘胡闹’结结实实的没压声，反应过来柳千妩和傅年还睡着，赶忙稳住压下声音，叹息道：“人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那么乱来，不知道跟人商量商量吗！”
傅泽沉默了，良久才幽幽道：“……大哥，也许二哥这么做才是对大家最好的……”
傅世钦身体一僵，他明白傅泽话里的意思。
“……二哥他……他会自己想清楚的……”
傅泽嘴上这么说，实则心里也在疑问着‘真的会吗？’
傅经武真的会自己想通吗？
也许心里早就有了一个确定的答案，只是不愿意明着说出来罢了。
半晌，眼睫轻颤了一下，微垂，遮盖着眼底一抹淡青色，傅世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面容抹不去的疲倦。
另一头，柳千妩其实早早就醒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可能还能睡得死，那也太没心没肺了吧，起来之后想到大哥昨天的话，默默的收拾东西。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收拾东西的，不同的是，这一次有大哥陪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