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城里人的张扬

锋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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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城本来已有萧条之意,可近日之间又热闹了起来,此时又有一行三人缓缓走向洛阳。远望城门,算不上高大巍峨,但是极为厚重凝重,出出入入的人流熙熙攘攘。

    “现在开始,进城之后圣上你也一起叫我少当家好了,我就喊你老二。这次我们偷溜出来,怎么也要探探张扬和曹操的虚实,如果张杨当真有中陈志新,恐怕也不会拿么容易被说动,扣压董承。只是曹操……我怕他会有更大的野心,到时候你想从他手底下跑出来可就更难了,最好是虚与委蛇在洛阳待着,洛阳四战之地,袁绍也不可能一直不派人联系,他们敢把老二你当货物,咱们就要敢坐地起价。”

    三人之中,为首的那年青人笑着说道,又摸了摸鼻子,接道:“现在我们只是三个想从良的土匪,混不下去了,想找点活儿干,走走商路什么的。毕竟张杨和曹操的势力也不小,在他们的庇护下就算是出塞也好办一点。袁绍看不起商人,我们如果想出塞置办货物就一定要跟着这两家的商队,无论是匈奴还是西域,都少不了要见见这两家管事。到时候……陛下你就自己看情况吧。无悔,你随时准备着跑路,到洛阳城里的鸽站放消息联系我山上的爹和赵云,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天子的事情大意不得。”

    这三人,自然就是刘铭、刘协和江无悔。

    天子在被刘铭说动之后,便一直被八陡山众人护卫着,郭嘉杨奉也都不好说什么,于是一路之上竟然反而风平浪静,然而众人不清楚的是,刘铭已经带着皇帝偷偷的先一步跑到了洛阳城。

    连徐晃都没有说什么,郭嘉就算有所怀疑,也想不到刘铭又做出了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没有得到天子要来的消息,洛阳城城门检查形同虚设,几个兵士懒洋洋的看了刘铭几人一眼,发现他们土里土气,乡下人进城一般,望第二眼的兴趣都没有。

    刘铭早就换下了八陡山上抢来的马靴,去了抢、劫的弓箭,换上寻常百姓的穿着,倒也舒坦。

    几人一脚踏入洛阳城门,都是舒了一口气,感觉不一样的空气中带着久违的味道。

    当山贼久了,野外自有的好,可城市也有城市的妙。

    踩在青石铺设的大路上,众人多少都有些兴奋。

    先找了客栈落脚,寄养了马匹,三人这才优哉游哉的出来。

    城内的人来人往,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刘铭摸着口袋里面的几吊钱,感觉到任重道远。

    他只取了几颗银豆子,缝在衣角,几吊钱,放在褡裢里面。他这次的任务就是找到张杨曹操的商队或者成为二人的门客,熟悉一下着洛阳城里权势最大的两家之内究竟是何形势。

    洛阳城里,现在恐怕连升斗小民都知道该听谁的了,一家姓张,背后有几大家族撑腰,根基深厚,另外一家却是远在兖州的曹家,匆匆赶来,兵马不多,立足也没有多久。

    刘铭这个时候已经多少明白些门阀的概念,这些概念也都是日积月累从刘备和自己的见识、八陡山上的局势里获得。可刘铭更相信一句话,人不是牲口,不需要名血名种,何况他更知道历史,对于张杨这个名字……跟曹操比起来是哪根葱?

    不过门阀的力量终究难以忽视,刘铭庆幸有个文武双全的老爹,虽然这个老爹双全也不过是皮毛,但是梁萧毕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这个门阀是从东汉开始后,几百年来形成的独特风景。因为中央权利的消弱,光武大帝之后,地方的贵族势力获得了极大的发展,也就形成这段历史上独一无二的门阀士族政治。

    这些门阀和土皇帝还不一样,土皇帝不过是天高皇帝远,门阀却对国家命脉兴衰都有着举足轻重的重用,商队有他们幕后支持才能行走无忌,门阀有了商队的供给才会长盛不衰。

    这如果让刘铭来解释的话,就是以权谋私,以钱易权。

    刘铭知道这些后,才明白自己当初设想的一人闯天下有些幼稚。

    他如果不是刘备的儿子,如果在徐州没有门阀士族的支持,想做成这么多事情,也绝对是痴心妄想。

    所以他宁可冒点风险,也要借这个机会,带刘协出来,多接触些上层门阀的人物,不管是骄狂的还是曹操那样隐忍的,都需要这个天子自己去掌控。

    如果这个天子自己都无法掌控……那就真的该换个天下了。

    而装作商人也是刘铭的主意,本来刘协打死都不愿同意,毕竟重农轻商的思想已经太根深蒂固了。

    像刘铭这样的年轻人,很多都宁可去当兵驰骋疆场,种田谋生,也不想去经商,可见经商的地位实在不堪,所以当初刘协极力要求也是很有道理的。

    不过刘铭倒是没有这种常人的观念,因为他不是常人,他是现代人。市场经济和那时候的向钱看让他知道,一个人没车子没票子都算不上成功的男人。

    他很喜欢商人的这种定位。

    况且……用商人的身份,更容易看出张杨和曹操的眼光见识,他们身为商人自然不可能直接见到张杨和曹操,否则刘铭也不太敢来。可既然是商人,曹操不会亲自接见,那么便可以从他手下对待商人的作风里看出很多东西。

    “布衣,到了,这里就是张家的地盘。”刘协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这条熟悉的街道,感慨万千,若非自己身旁的朋友,都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回得来啊。

    眼前黑漆漆的大门,金灿灿的铜环,两个张牙舞爪的大石狮子左右分立,活灵活现。大门上方有块黑底金边的木匾,上书金灿灿的张府商院四字,再无其他。

    刘铭登上台阶,敲了两下,大门‘咯吱’打开,一个人探头出来,歪带帽子,上下打量了刘铭一眼,目光中有了不屑,“什么事?”

    他在这里阅人无数,只是一眼就已经看出来,眼前这三位应该属于没后、台,没地位,没钱的三无人员。

    刘铭陪着笑脸,知道这个时候只能低调,有实力装逼那是牛逼,没有实力装逼只能用傻逼来形容。

    “我们想找梁管家。”江无悔情报工作做的那可谓事无巨细,把所有能够调查到的资料一股脑的告诉了刘铭,所以刘铭知道这里的主事姓梁,还有一层同姓的关系可攀。

    “哦?”那人又看了刘铭一眼,“你认识梁管家?”

    “久仰大名。”刘铭只能模棱两可,含糊其辞。

    那人冷笑一声,已经看出他心里没底,“梁管家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刘铭无奈,只能塞过通行证过去,“小哥,这是一点心意,麻烦兄台通传一声。”

    他的通行证当然不是特首发的,而是一串铜钱。

    常言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在阴间都是横行无忌,何况是这里。

    那人垫垫手上的那串铜钱,死爹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那好,你等一下。”

    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江无悔恨不得赶过去掐死他,“少当家,对他客气什么,揍他一顿,不信他不听话。”

    刘铭笑了起来,轻轻拍了下江无悔略显瘦弱的肩头,“无悔,刚极易折,能屈能伸的才是大丈夫。王恢那小子一定知道,做生意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和气生财,你若是只想着打架,我们不如还去做土匪好一些。”

    刘协点头,“少当家说的极是,不过我看这小子狗眼看人低也是来气。”

    刘铭摇头,“以貌取人的多了,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对了,以后还是叫我布衣吧,我们是生意人。而且少当家这个称呼……总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

    二人都笑,喃喃道:“我们是生意人?有趣!”

    只不过江无悔是真的感到有趣,而刘协多少有了份悲哀。

    一串钱虽然不多,可最少让那人的行动快上很多。但就是这样三人也等了足足一顿饭的功夫,那人才从大门中再次露头,“进来吧。”

    刘铭几人走进去,才发现这个地方外边看着不起眼,门内却是亭台楼阁,花木繁森,很是雅致。

    三人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这才来到一座偏厅。

    偏厅也算偏房,他们三个就和受气的小媳妇差不多,脸上一直挂着笑,心中也没有太多指望。

    三人来意不明,又是土气,明白接见自己的不会是什么大人物。

    “等着吧。”那人说了一声,不再答理三人,径直走了出去。

    三人互望了一眼,都是摇头,心道好家伙,这一个商队的管家比太守还要傲慢。

    众人等待的身上都快挂上李进网的时候,才有踢踢踏踏的木鞋声响起来

    江无悔想要打个哈欠表示不满,却被刘铭止住。

    房门处走来了一人,羚羊般翘起的胡子,焦黄的脸孔,打着哈欠。

    那人打着哈欠,两只眼睛却透着精明的光芒,从三人身上一扫而过,有了些许的诧异。

    落座下来,一个小厮端上茶来,垂手退到一边。

    茶水只有一杯,三人却是半点招待都无,江无悔有些怒气,刘铭竟然还是脸露微笑。

    饮茶在此时已经算是开始流行开来,虽然多半都是在大户人家,可羚羊胡子显然不是吝啬一杯茶,而是表明一种态度。那就是在他的眼中,三人实在不值一提,也不值得一杯茶水。

    “我姓董,你们可以叫我董管家。”羚羊胡子开门见山,他不姓梁,显然是觉得刘铭几人他来应付即可,“不知道你们来到这里何事?”

    等到刘铭大略说明来意的时候,董管家忍不住问道:“你们年纪轻轻,大好时光,怎么会想起做着世人看不起的行当?”

    刘铭想说世事无贵贱,劳动最光荣,转念一想,口气有些大,调子有些高,他现在要做的是低调。

    “我觉得董管家此言差矣,古人有云,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想当年陶朱公积资巨万,既能治国用兵,功成身退又能齐家保身,司马迁都说过,范蠡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试问此人留名史册,哪个敢小瞧?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虽然世人多有误解,但是我想只要我们奋发自勉,终不会让人小瞧。”

    刘铭当然说不出这些,引用的这些不过是在山寨的时候,自己老爹给自己写下的剧本,之后略加篡改。

    当然那个以铜为镜是他抄袭李世民很有名的原文,提前说了若干年。好在他不是名人,估计说过就忘,只有李世民那种人说出来的话才会被人记录在红本本上流传下来。

    他刘铭说的,很抱歉,沉了就沉了。

    他古文当然不如古人,甚至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好在记忆力奇佳,很多时候都能过耳不忘,再加上用心牢记,现在说出来,倒也头头是道。

    江无悔看着刘铭的目光可以说是敬仰,对他有才的理解更深一层。

    当然当初刘铭告诉梁萧要带着皇帝去洛阳装作商人探探情况的时候,江无悔和刘协都不会在一旁听着,不然二人多半会上官衙告刘铭剽窃的罪名,让人打刘铭几板子再说。

    董管家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这个土包子竟然还有理有据,出口成章,看来读过几年书。

    他见微知著,并不知道刘铭这个微已经是著,倒收起轻视的目光,“有举荐信没有?”

    刘铭这才有些发愣,没有想到不考状元,竟然也需要举荐,“那倒没有。”

    “那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这里?”董管家又问。

    “洛阳有谁不知道张家的大名。”刘铭笑道。

    董管家心中舒服些,翘起二郎腿,轻轻拍击着桌案,“那你们怎么不去曹家商队看看?”

    刘铭心道,还没来得及,当然这话不能这么说,“论实力,论作为,洛阳商队中,张家要是称第二,谁敢称为第一。俗语有云,宁为鸡首不为牛后,我们当然要选最好的商队来发展。”

    “宁为鸡首,不为牛后?”董管家嘴角浮出一丝微笑,“好小子,说的倒也新鲜。”

    刘铭不知道这句话那时候到底有没有,是否变成俗语,只是笑。

    “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董管家终于拍板,“过几天就有商队去塞外,你也知道,去塞外虽然有钱可赚,可是风险很大,更要在袁将军那边被剜下一块肉来,况且我们商队虽然经验丰富,却也不能不请护卫以防万一。”

    刘铭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谈到钱上面,接过了话茬,“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所以呢,”董管家欲言又止,两指轻捻,示意着什么。看到刘铭没有反应,叹息这么聪明个人,怎么不明白自己的暗示,“所以每个加入进来的商队都先要缴纳一定数目的保金。”

    “保金?”刘铭脸色不变,“董管家,我们是小本经营。”

    “无论你是什么经营,出来做买卖,这钱不能省。”董管家脸色一扳,“本来有介绍有举荐的商人都要经过严格的考察,并非所有的人想来就来。若是你也来,他也来,都不用交钱,那我们不就喝西北风去?”

    刘协和江无悔竟然还能忍住不说话,刘铭还是点头,“那是那是。”

    “我看你小子有点与众不同,也就放宽了条件,可是人情是人情,规矩不能破。”董管家一副贪官要钱要牌匾的嘴脸,“我们的规矩是先交一百吊押金,然后佣金从货物得利中提取一成。这押金可退,只是预防到时候牵扯不清而已。一百吊不多,生意做的好,一趟连本带利都能回来。”

    看到刘铭一张苦瓜脸,董管家怫然不悦,“你有什么看法?”

    “我没有什么看法,”刘铭有求于人,只能低声下气,“保金难道不能少点?”

    “当然不能!”董管家就差脸上写上送客两字,“我们是大商队,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进来?我和你说,有的人,就算送一百吊过来,我们也不做他们的生意。”

    刘铭走出来的时候,叹了一口气,“垄断就是差劲,一百吊,不如让我们去上吊。”

    “垄断,什么垄断?”刘协和江无悔都问。

    他们已经基本习惯了刘铭的言辞,知道他时不时的会冒出新鲜词出来。

    “垄断就是所有的生意都是一家来做,”刘铭解释道:“比如说洛阳城所有的米被一家做,别处没有买,他抬高价卖,别人也无可奈何,那就叫垄断。”

    “这个布衣你倒说错了。”刘协微笑起来,“最少我们不去张家,还有个曹家商队。况且从一个门房也能看得出来,就算是到了洛阳,张杨应该没有打算逗留多久,都要在往来课上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比袁本初恐怕还要狠得多了。这种人……恐怕我若是相信他,会被他榨干最后一分……哦,那叫利用价值,榨干最后一分利用价值,对不对?”

    刘铭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是该赞扬刘协聪明成长了,还是该劝他看开点。不过刘铭知道,若是张杨晓得了自己不受天子待见是因为这董管家,一定会气的将董管家的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面对刘协,刘铭只能叹口气,拍了拍刘协的肩膀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不要放弃,总会有机会的。“

    “那倒也是。”刘协犹豫道:“我只怕曹家他们和这个董管家一样的嘴脸,天下的乌鸦有白的吗?”

    刘铭一怔,没想到刘协竟然连转移话题都学会了,对上刘协那双含笑的眼睛,刘铭不禁苦笑,自己多心了啊。

    “白不白看看再说。”江无悔倒是满不在乎,“一百吊的保金,他们不如去抢。”

    三人笑笑走走,夹杂在人流中,倒是没有颓唐。

    他们年轻,有活力,有头脑,显然都认为这次打击算不了什么。

    刘协突然目光一闪,用胳膊肘轻轻的碰下刘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