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一将功成万骨枯

锋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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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便见到刘铭束手一旁,跟徐晃各施一礼,竟眼睁睁的看着徐晃扬长而去。看(;..);

    乐就在山上嘴角露出微笑,这个时候他倒是很聪明的没有说什么,这种情况下,他不信刘铭回来之后,还能给出一个什么交代?!

    “杨奉已逃,徐晃已走,你们降又不降,退也不退,难道还想再战不成?!”刘铭扬声大喝,震得四周放下了兵器的士兵耳膜震荡。

    与此同时,隆隆的马蹄声终于响起在杨奉所率两军的后方,如同杀鸡赶羊一般,驱逐着群龙无首的乌合之众。

    当先领兵的,正是曹纯和李典!

    曹操在山上大笑着,指着山下的两军交战,笑道:“天子,可看到我军军威所在了么?!”

    从天子车驾里探出来的刘协,眼神闪动,咬了咬牙也没再说什么。

    杨奉的兵马纷纷溃散而逃,被擒的,投降的不计其数,数千兵马转瞬消弭。

    刘铭跟梁萧上山见过曹操,刘铭单膝跪地,复命道:“臣没能擒杀杨奉、徐晃,望陛下恕罪,曹公恕罪!”

    刘协在车驾内扬声道:“爱卿奋不顾身,单骑冲阵,忠勇有加,朕怎么会怪罪呢?”

    “徐郎将因知遇之恩而前来救杨奉一条性命,执金吾因有感这份义气而放走徐郎将,都是真正的壮士,操自愧不如!”曹操更是爽快,大笑着揽过刘铭的肩,下意识忽略了回山上之后慢慢隐入人群的梁萧。

    等众人都到了这山岭之下,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都听到了此役在土山之上,刘铭为最大的功臣。

    以讹传讹之下,没多久的功夫,刘铭就变成匹马单刀,杀了百余名兵士,浴血奋战之下,轻而易举的生擒了杨奉。后来因为一腔义气,硬是让徐晃全了报答知遇之恩的名声,并坦荡荡的放走了徐晃。

    一时间,曹营之中刘铭声名大振,不少随行的文官也纷纷表示一个执金吾的位子的确太小了,当初曹公慧眼识人,授予九卿之一也未尝不可。

    不过这群文官向来都是墙头草,刘铭当然没怎么在意,除了帐篷更大更宽敞,并且悄悄在曹操的安排下搬到了蔡文姬的帐篷旁边,再之外没有其余的改变了。

    只是果然不出刘铭所料,投降的数千人马,被曹操在不远处的山谷之中,剥离了兵器,纷纷射杀,巨石掩埋着尸体,甚至还不如当初在土山下战死的杨奉军来的好。

    楼主兴冲冲地来到刘铭的毡帐,掀开进入,见到一人坐在那里,放声大呼道:“少当家,你知道吗,过两天曹公宴客,而你……”

    他话说到一半,如同被掐住脖子一样戛然而止,毡帐内是有一人,不过绝对不是刘铭。楼主干咳了两声,吃吃道:“那个,那个曹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曹小姐当然就是曹萱,望着楼主笑了笑道:“我也找他,不过似乎他也不在这里,我先走了,不如你在这里等他好了。”

    在楼主错愕的目光中,曹萱长身而起,说走就走。

    楼主摸了摸脑袋,喃喃自语道:“江无悔那小子说曹小姐不是像个男人么,怎么看起来今天这么温柔,笑起来还很好看啊……”

    “梁凡到底去了哪里?”

    曹萱走出营帐,微皱眉头,现出沉思地表情,走到营寨口的时候。随手抓到一个兵士问道:“梁凡出了营寨没有?”

    他问的不礼貌,兵士却是毕恭毕敬道:“你说梁大人?他大约一个时辰前出了营寨。”

    曹萱不解道:“他去了哪里?”

    兵士道:“梁大人那种豪杰去哪里,小人我可不敢问。不过我看他好像向曹公昨日停留的地方去了。”兵士神情兴奋,好像就是梁大人三个字提一下,都是沾染了神采。

    曹萱心中一动,骑马出了营寨。也向那个方向疾驰而去。知道刘铭现在已经有了威望,曹萱却也没有想到,一个寻常的兵士也对刘铭如此的尊敬,想起他当初的默默无闻,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

    一路行去,夕阳西下,天色渐暗,远山的苍翠变的黛黑。让人望过去,陡生敬畏。青山依旧,只是见多了太多地厮杀征伐,不知是嘲笑人类的愚蠢。还是悲悯苍生的无奈。

    曹萱留意路边,没有什么发现。一直快到了当初鏖战的地点,这才放慢了度。闻着空气中的血腥气味,曹萱皱了下眉头,不明白刘铭为什么要重新回到这里,可他要是不到这里,又会上哪里?

    快到了曹操退守的那个土山的时候,曹萱缓缓的勒住了缰绳,举目望过去,只见到诺大地平原,苍凉无限。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夕阳照下来,影子孤单单的有如他人一样。

    曹萱认出那是刘铭,悄然下马,远远的望过去,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做什么,难道他觉得杀戮过重,这才专程过来忏悔。或者是因为今日风光无限,过来回味下胜者的滋味?

    知道这些猜想都不切合刘铭的为人,曹萱知道,刘铭这个人其实并不好胜,但是真地杀起人来,绝不手软。从他厮杀可以看出来杀人并非第一次,可曹萱知道自己如果去问,多半得到的只是一个山匪的答案。

    曹萱心中疑惑,放轻了脚步,无声无息的走了过去,见到平原上多了一个土包,看着范围,埋个人实在太大,埋个马倒是适合,突然想到了什么,止住了脚步,一直漠然的目光中已经有了少许的温情。

    她突然意识到,刘铭在荣耀光环之下,没有接受众人的奉承膜拜,孤单单的一个人出来,不过是为了埋葬青霄而已。

    曹萱望着那个有些孤零的背影,那一刻表情异常复杂,谁都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可是无论她如何想,她都猜不透刘铭这个人,但她偏偏又能理解这个人。她突然现,刘铭这个人实在很特别,有些事情他看的很淡,可是有些东西他却无法割舍,尽管这种性格让很多人不理解,可是曹萱却其实早就明白。

    刘铭并不知道曹萱在远处,他只是望着土包,心下黯然,他回到曹操的营寨后,就已经在听到曹操杀降的消息后悄悄的出了营寨,好在兵士对他只有敬畏,再加上他好歹也是有个一官半职,出入营寨并不困难。

    他出了营寨,找到了青霄,为它挖了个大坑,安葬了它,然后呆呆的立在那里,不知道想着什么。

    天色渐暗,刘铭终于转过身来,微微愕然,因为他看到了远方的曹萱,他不知道曹萱为什么会来这里,也不知道曹萱在他身后立了多久,但他知道曹萱绝没有敌意。

    望着远方曹萱的身影,天色黯淡,可他看到远远的曹萱清晰的有如近在咫尺,这实在是种很微妙的感觉。

    缓步的向曹萱走了过去,刘铭浮出笑容,“曹小姐,没有想到在这里见面。”

    曹萱突然问道:“你埋葬此马,是否因为此马是我送的?”

    刘铭微愕,半晌才道:“我埋的时候倒没有想到,可是曹小姐提及。我这才想起。如此想来,倒是有愧对曹小姐的厚爱。”

    曹萱目光闪动,突然笑道:“我只是开一个玩笑而已,梁兄究竟是为什么埋葬这马儿呢?”

    刘铭想了良久才道:“可能是求已心安吧。”

    “这里这么多的死人死马,不见得你去埋。”曹萱伸手一指,似笑非笑着。

    她多少有些无理取闹,刘铭唯有苦笑,“在下能力有限,倒让曹小姐失望。”

    “你这么心软不行。”曹萱摇头道:“在这个世上。弱肉强食,这些人死就是白死,马也一样,你连匹马都是无法割舍,如何做得了大事?”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刘铭喃喃自语,“如果成就大业的人一定要让更多地人送命的话,梁凡做不来那种人。况且……人一定比马要强么,这些士卒活着的时候就浑浑噩噩,那营寨里的大人们墙头草一般随风摇摆,不见得比马儿要强。”

    刘铭说出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时候。曹萱微微一怔,喃喃念着,“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陡然抬头。曹萱凝望着刘铭道:“梁大人,这次是你做的诗吧?”

    刘铭一怔,才记得这诗是唐朝才有,自己有感杀戮惨重,随口说出一句,倒让曹萱认为有才,这让他多少有些汗颜。只是今天总感觉曹萱有些古怪,到底哪里古怪偏偏说不出来,或许是曹萱今天说话很多,且不是那么豪爽的缘故?

    至于其他的原因,刘铭不愿意去想。

    “我哪有什么文采,不过是又一次我爹抓了一个说书先生,那先生随口说了一句,我就记了下来。”刘铭遮掩说道。

    “哪里的教书先生?”曹萱执着问道:“何况梁兄本来不是没跟令尊学过什么诗文么,怎么能记得住教书先生随口说地一句?”

    刘铭头皮有些麻,曹萱却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又缓缓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你若是平平淡淡也就罢了,偏偏你每次出手都是事无不成。如此一来,你可知道你暗抢了多少人的荣华富贵,你以为他们会轻易放过你?”

    刘铭一怔,没有想到曹萱竟然会对他说出这样关心的话来,如果换了他是曹萱知道自己明明就是刘铭却不承认……绝不会还这样平静。

    刘铭沉吟半晌,才道:“此事难道没有化解的余地?我倒没有想过什么荣华富贵,如果有什么人想要,我可以跟曹公说起此事。”

    曹萱望了他良久,才道:“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可是你以为跟着我爹走了这么久,想离开是件容易的事?我爹连我都可以拿出来留住你,你八陡山的兄弟也一样可以留住你,甚至你想去的地方也会抵触你的。”

    凉风一过,刘铭不由有些冷,喃喃自语道:“看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点不错。”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曹萱喃喃念着刘铭这句话。目光中灵光闪动,“梁兄,我说话倒是极有深意,远非你流露的见识能比。好一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是这八个字。说尽庙堂甚至天下之事。江湖,好一个江湖,我倒第一次听说有人用如此说法来形容我们所处的环境!”

    她的口气中多少有些佩服,刘铭却是头痛,以前和八陡山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多说他那个时代地流行用语,可都是被人一笑了之。刘铭知道一种语言,甚至一句话想要流传下去,那必须要太多人的努力或者大师级别的人物才行,诸如达摩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八个字,也需要弟子相传多年,他刘铭说句话,很快就会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所以也不用刻意的模仿古代的言语,控制自己那个时代的流行用语。

    可现在面对的却是一个聪慧无比的女子,一个他很想迎娶的女子,一个曹操的女儿。

    “我只是听教书先生一说。”刘铭把这些光环套到子虚乌有的先生脑袋上,“我就是记忆好些,也就随口说出来。”

    “那位教书先生身在何处?”曹萱飒然一笑。

    刘铭晒然道:“云游四方去了。”

    曹萱哼了一声,“你家的先生莫非是个和尚,还喜欢云游?我是喜欢用这副模样拒人千里之外,我现梁兄你却喜欢深藏不露。”

    “不是不露,藏拙而已。”刘铭微笑道,“其实曹公心中应该会有决断,到时候我也绝不会阻挠任何人的荣华富贵的。”

    曹萱抬头望天,努力不去看刘铭,叹了口气道:“我只能说,就算你有容人之量,不见得别人也有。”

    那一声悠悠扬扬的叹息,随着转身离去的曹萱慢慢消弭空中,只留下刘铭立在夕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