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之重器4 声色

拌日凤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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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如鹰得到耶律清的授意,站起身来,重重地把烟掐灭,兴冲冲地站起来。

    “盘主,各位掌柜,定州金元至作为官商督办,目前气势上略输于青田格,金元至主打是白瓷,在大宋及北国,还没有哪家盘口,在白瓷上和他一争高下,三月前,金元至烧出来二万多件白釉暗花日用瓷和二千件礼瓷,准备卖给图林根城邦,熙宁号都没有进入弼斯罗,沉在南海了;大宋恩科状元贺冠梁在曾布的授意下,有意在汴梁东南刘家港建立官窑盘口,烧制白瓷,这消息不很确定!”

    萧如鹰扭脸看了看耶律清,见耶律清对自己点头,又接着说,

    “据猜测,大宋汴梁官窑,可能设立在汴梁陈留刘家港,不以烧制为主,是大宋陶瓷的储存、甄别、二次烧制、输送、进贡等细节,管理监督机构,也有点像景德镇的博易务一样,甄别贡瓷,管理制瓷,收取赋税;这样一来,大宋盘口奉皇命烧制御瓷的机会将会增加许多。”

    “一直以来,大宋青白瓷器造型多样,釉色也好,市场也好,竞争很有优势。按照大宋历朝惯例,青、白贡瓷器是不能走出皇宫的,就连钧州花钧碎片也要深深掩埋在推进城。谁知年纪轻轻的宋哲宗一改常态,想把官瓷变成钱,事实也确实如此;大宋连年对西夏用兵、岁币赔款,逼迫着大宋贡瓷器走上市场,对外出口量也逐步增大;贡瓷有了朝廷应奉司撑腰,烧制不计成本,工序又严格,军队又介入人力,成品率比较高,对各地民窑冲击比较大。”

    “据调查,大宋主要瓷器盘口,用的依然是龙窑阶级烧,馒头窑和葫芦窑只是纸上谈兵,估计一时半会也建不成,日用瓷和观赏礼器的比例为百比一。在北方,由于定州、邢州白瓷系等北方市场,由我们黑云锦在坐庄打压,它的日用瓷器,在黄河以北价钱上不去。贺冠梁作为大宋瓷窑新钦差,烧瓷、制瓷虽然是个外行,他的那个副勾当何朝宗倒是个硬茬子,是朝廷烧瓷总舵的副手,仅次于毕青莲。”

    “‘九天观音’何朝宗还掌管着,当今东海最大的明州市舶司出海口,瓷器出口畅通无阻;但是,各位掌柜不用担心,大宋瓷器的优势是在制作上,流通局限性很大,比如瓷器交易五十件以上规模,须请示府衙,再大的规模,必须报备汴京,而大宋朝廷烦文缛礼太多,层层经手,过滤,也影响大宋瓷器的扩张。黑云锦的瓷器在邢州卖的每件二十文,就是对冲货,何朝宗通过多次上折,现在降到了二十二文。器物比我们是好点,他用的也是北原白釉……”

    “北白原釉?”

    耶律清打断萧如鹰的话,嘲笑道:“的确是好釉料,只是战乱时代,老百姓不管是什么碗,什么盘,就认价钱低,能吃饭、喝水就行!他卖得怎么样?”

    萧如鹰道:“降价之后明显好转,金元至白瓷的拼色好,价格低,虽然受到我们的对冲,在这个价格上,金元至仍然是亏损。”

    耶律清道:“说得好,请坐下,成色好的瓷器,黑云锦也打算烧制,不能用黑云锦诸盘的高档瓷和他争,那样会两败俱伤。我授意,要先用黑瓷价格打击他的青瓷,然后再用白瓷打击他的精品瓷。你从定州拿回来的泪痕白釉礼器瓷样,我都一一看过了,‘芒口’定璋权用的是北白一等瓷釉,用这么高级的釉料本身就已输定了!”

    耶律清摆摆手,让萧如鹰坐下。

    耶律清右手一甩,大声说道:“定州金元至虽然不好打,也要打,大宋朝廷最近不是急用钱交岁币、收复燕京用兵吗,好,这就是他的软肋,黑云锦低价冲货,让大宋窑盘根本赚不到钱,岁币都拿不出来,我们的兵部就好说话,最好用金元至来抵岁币。这样下去,白瓷增加负债,黑云锦就控股定窑了!”

    “说得好,耶律盘主英明!”大家一齐鼓掌。

    耶律清摆摆手,继续说道:“诸位盘主,黑云锦制作历史不长,不能和定州金元至、汝窑青田格瓷盘直接对着干,黑云锦现在得不到西亚、南洋客商订货,就只能靠市场,靠百姓,靠挤兑。现在百姓很穷,太多的钱没有,但又要吃饭、喝茶、饮酒,送礼,所以,黑釉天目盏是适合他们的。现在做低低端市场,盘口利润会少一点。但是等黑云锦完全控制了整个瓷器市场,挤掉了金元至,对大宋盘口进行合围,价格就由我们闭着眼睛随便定,可以翻倍地抬嘛!”

    盘主掌柜们闻听,磨拳查账,互相鼓劲,又是一片掌声。

    “针对金元至,我和胡照登已商量好一条计策,等报备给陛下,只要陛下认可,就可以兵不血刃把金元至取过来!”

    “取?就是定璋权愿意,‘泪痕’定曲阳也不会答应?‘乾元一色’定北侠可是了不起的人物!”

    “也在熙宁号上,回来没,没人知道,你怕什么!就是回来了,北侠肯定就不会答应,让他答应!”

    大伙闻听就是一惊,“怎么让他答应?”

    “这是秘密,那是舵主嘴边的一块肉!”

    “舵主?”众人又惊呼起来,“原来黑云锦,有这么大的底气!”

    耶律清撇着嘴,笑了笑,喝了一口水,说道:“诸位,别交头接耳!钧州分盘钱掌柜,你谈谈钧州的情况。”

    黑云锦神垕分盘钱掌柜是廋汉子,打着哈哈站起来,说道:“钧州的情况与萧盘主说的差不多,最近,日日昌盘口的窑变红釉声称开始上市,我去看了,那不是真正的窑变红,花瓷而已,红瓷少,主打花盆、礼瓷、茶壶,技术不是很成熟,有点唐三彩的品相,海碗、茶盏、酒器卖得还是相当不错,花瓷釉礼器由于釉料较厚,卖的却是一团糟……”

    耶律清笑了笑道:“老百姓吃饭都没有钱,饿着肚子去种花,真是可笑!看看你从神垕拿来那物件,肥厚的釉向下流,还蚯蚓走泥,六十年才开完片,等开完片,人都老死了;先不要去管它,等我们收拾完了金元至之后,腾出资金马上挤他,一定要挤死,每件多少钱?”

    钱掌柜说:“他们与耀州瓷器低一些,价格和我们接近,他们也跟着降了。”

    耶律清道:“那我们在神垕的价格再降下二文下去,花瓷和青釉一块打。虽然我们的军队还没有开到神垕,黑云锦一样靠实力可以挤垮他!”

    胡照登和晋撩喜互相看了一眼,双手拍掌,哈哈大笑。

    胡照登站起来,用手把肚子转了三圈,说道:“在大辽军队开拔之前,不能小看神垕的日日昌,跟日日昌盘口做过生意的胡朝阳,也就是我的伯父,我在上京和他见过面,不管我怎么问,他总是找话题岔开,就是不谈日日昌盘口里的事。我相信,大辽的军兵只要过了黄河,日日昌就会乖乖地归顺大辽!”

    “钧州日日昌就是烧制些花盆、茶碗,黑瓷规模上目前没法和我们竞争。上次,钧庆生丶钧庆海弟兄二人去汴京拜见曾布,想让朝廷订货,也没引起重视,对手的对手就是朋友,等我们挤垮定州金元至盘口之后,把日日昌拉到我们黑云锦来!钧庆海倒是个人才,钱掌柜,你要想办法盯着日日昌盘口一举一动,我要把他拉过来!高庆裔,你说是不是这样?”

    高庆裔正拎着茶壶,一听耶律清点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愣,然后赶紧抱拳道:“是是是,这是盘主给日日昌的面子---,钧庆生只是代盘主,钧庆海更厉害些!”

    耶律清不以为然,撇嘴道:“厉害!李立翁倒是很会写诗,不是照样亡了国。日日昌谁是盘主,不重要,钧州势力再膨胀,终究是个小地方的小盘。等我们把定州金元三上打垮了,包括邢州窑,都会跑到缸瓦窑来求我,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