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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路下山，林琛想过很多个答案，但没想到的答案是——
张医生就带着自己停留在山下村子里。
平常自己过来，都是直接在公交车站等着，很少真正进去村里面逛逛，毕竟就算买村民们东西，也不会专找没东西的地方逛。
没想到——
场面是出乎意料的萧条。
家里面年轻人基本上都没有留下的，毕竟在这村里无论是种地还是往镇里上点儿班，都是难以养活一家人的。
少有做些小生意那种，也不会多留在村里，自己知道的一个做干杂生意的，人家也是都直接住镇上新房子了。
村里家家户户除了些年老走不动的还住在这儿，其他基本上能走的都走了。
“村长和你说了拆迁的事儿吧？”
张医生看过去林琛开口。
“……”
林琛面露好笑，无奈摇摇头。
“张医生，你不会是也想让我当这个冤大头吧？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可不兴干啊？”
“哈哈！”
张医生听到这话当场笑起来，瞅着前面几个坐在树荫底下困瞌睡的老人，招招手径直就过去了。
“熊大爷，最近好吗？”
“噢，老张啊！”
别称作熊大爷的老爷子，藤编椅子上依旧坐着不动，只揉揉眼睛看清了一声招呼。
“你又下来了啊？”
“是啊熊大爷！”
张医生过去坐下，给熊大爷把脉。
片刻开口。
“你那药是不是又没按时吃啊？不按时吃的话腿可好不了！”
“有吃，有吃！”
熊大爷连连点头。
“我可都是按时吃了的，不过啊……我这腿是老毛病了……慢慢将养，慢慢将养吧……”
“你可糊弄不了我的。”
张医生面露不高兴。
“又是家里小子不愿意去买吗？年轻人哪一个不忙的，多买几盒家里放着就是了，何必非得每周每周求着他才去跑一趟。”
“哎呀，年轻人忙嘛！”
熊大爷眼眶不自觉有些红，偷摸着抹了一把眼泪。
“忙过了就好了，忙过了他就不忙了，过了这阵儿就好了！”
“唉……”
张医生叹口气，抬头和林琛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手里拍了拍熊大爷的腿。
“自己好好将养，晓得不。”
“身体好了，才是真正为儿女少负担。”
“是啊……”
熊大爷一脸感慨，旁边几个大爷大妈也都附和着点头。
“对了，我听说这里要拆迁了吗？以后这日子可好了吧？”
张医生适时开口，问了一句。
“唉……”
“这怎么说呢？”
……
“真不知道怎么办啊……”
……
听着一阵阵叹息声音，林琛面上多了不少疑惑。
“等等……难道大家都不愿意搬迁吗？”
“话说这不是好事儿吗？”
“对年轻人是好事儿，对我们可不一定啊……”
熊大爷面上苦笑情绪蔓延，掀开盖着双腿的布，露出来已经有些萎缩的小腿。
“我这一双腿可去不了哪儿……”
“如果是家里现在大院子还好，我能到处扶着逛逛，吹吹风，看看天……”
“要真搬进去小区里面，恐怕……最后都不晓得是怎么死了的。”
“人呐……活得艰难……活得艰难呐……”
……
“我们也一样啊，瞅着小区里面四方的天，想下楼困难……儿女又不在身边……买菜估计都得让人帮忙。”
“你说说，这搬小区有什么好的？”
“连新鲜空气都是奢望！”
“我们都是一把老骨头了，新不新房子的哪儿那么在意呢？只图着一个方便而已……”
“有些事儿……”
……
一阵阵叹息声当中，林琛终于明白了张医生带自己过来的目的，确实——
自己和徐伟所想的东西，并不是这些老人真正需要的东西。
在这样一个封闭且闭塞的小山村里面，老人们想要的也只是一份安稳，一份方便，所谓的新房新居恐怕对他们来说——
只是一个牢笼而已。
“不说这些，你们都要长命百岁才对！”
张医生拍了一把熊老爷子。
“老爷子，放宽心，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健体，大家都要好好活着，现在条件这么好了，早走了多吃亏啊对吧？”
一阵笑声当中，老人们似乎都听着这话挺高兴的。
各自点头。
闲聊了一会儿，林琛两人这才走了。
僻静之处，林琛感慨——
“张医生，你该早点儿说的。”
“呵呵……”
张医生笑着，摇了摇头。
“事实胜于雄辩，跟你说这些话，哪有你和他们聊聊来得痛快呢？”
“说实话，我也没有太好的想法，只是如果真按现在这个路子走下去……恐怕过两年能不能见到这些老人都难说了。”
“嗯。”
林琛明白张医生的意思。
一般来讲，小区都是属于密集型建筑，每天能够在家里看到外面的地方，就那么一点儿，空气恐怕还不流通。
想出个门，结果看到楼梯又被压了回来，就算是一楼……等走到能坐下的地方也得好长一段儿。
如今村里面老龄化严重，多数老人都是腿脚不便，恐怕进去了小区，就出不来了。
“以前也见过不少这种例子……”
张医生感慨。
“很多拆迁小区的，搬家以后都没熬过第一年，环境心态可能都有原因，但总归对他们来说不太方便也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对他们最好，毕竟拆迁的事儿板上钉钉……虽然现在多数人都不同意搬迁，但最后哪儿有胳膊拧过大腿的事儿。”
“更何况——”
“很多东西也不是他们能够做主的。”
“……”
林琛深呼吸口气，明白这些意思。
年轻人不住在这儿，这拆迁了的安置房，总归是比现在的土房子能租出去，或者价钱高点儿，多数人肯定愿意。
至于老人这方面，总归是要走的。
恐怕这样想法的，不是少数。
只能说他们的处境……确实有些让人觉得难过。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是了。
片刻琢磨当中，林琛最后心里有些想法——
“张医生，如果我们这样操作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