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9

广寒越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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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子兴奋又紧张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房间太小,他画圈一样的步子把宋飞扬晃得头晕。

    “果然,果然啊,能做的,这手术能做的。”汉子自言自语道,“手术费还不够,得借,对,得借,不过只要这条命在,早晚有还完的一天。”一想到自己儿子又能生龙活虎地站起来了,汉子竟然开心地手足无措起来。

    “大爷,现在几点了?”宋飞扬实在不想在看他在自己眼前晃悠了,终于开口问。

    汉子拿出老年宝一看,“十二点四十三。”

    宋飞扬“嗯”了一声就再没了下文。

    最原始的电话铃声在本就狭小的房间里躁乱地响起,汉子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按下了接听键,“已经十分钟了,我需要听到我太太的声音!”陆承淮的声音中早失了平时的冷静,取而代之的是暴躁和怒意,还有心惊。

    汉子本意也不是要伤害谁,听到这里也没有多加为难,把手机放在宋飞扬耳边。

    “承淮,是我,我还好,你放心,他什么都没有对我做。”

    “飞扬你听我说,医院这里正在排手术,一切都会没事的,所有事情都交给我来做,你就乖乖呆着,不要做任何可能会激怒他的事情听到了吗?”陆承淮真是简直恨不能穿过电话过来宋飞扬身边。

    宋飞扬清楚的知道现在不是纠结于陆承淮又习惯性地说出“一切交给我,你什么都不要做”这句话的时候,可还是不争气地很恼恨自己的软弱,不管什么时间,不管什么事情,她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陆承淮这一件事情。

    “好,我知道了。”

    汉子移过手机,“陆大夫,我儿子的手术……”

    陆承淮的声音一瞬间就变得冰冷,“正在安排,马上就开始,十分钟之后我还会打电话过来。”说完就“啪”把电话挂了,那边只传来一阵忙音。

    接下来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汉子这次所谓的“绑架”算得上临时起意,毫无规划不说,就连屏蔽仪都不懂得开,陆承淮在警方的协助下通过十分钟一次的通话很快找到了他所在的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年轻的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汉子还正在用那个不知道已经用了多少年的红色暖瓶倒热水。他心急之下想把宋飞扬拉到胸前,勒着宋飞扬的脖子,试图用水果刀威胁警察和陆承淮不要动,可是被当头的警察果断地一脚把水果刀踢开,半条胳膊都被震麻了,宋飞扬没有支撑点的身体重重撞在地上。

    陆承淮疯了似的拨开几个警察,从他们之间冲过去,浑身开始止不住地微微发颤,不管不顾地把宋飞扬紧紧抱在怀里,不知是在对宋飞扬说还是在安慰自己,“没事了,飞扬,没事了。”

    按道理讲,宋飞扬是要跟着警察回去做笔录的,可在陆承淮的一再坚持下,警察也看到宋飞扬的身体和精神状态确实不好,就让她先去医院治伤去了。

    宋飞扬倒也没受什么外伤,只是手脚被麻绳捆的太久,尤其是胳膊还是在背后反拧着的,等到她被松开的时候几乎已经没了直觉。还有就是警察冲进来的时候汉子慌里慌张间用那把并不锋利的水果刀在她脖子那里划了一个小口子,就跟平时切菜没注意切到手的时候一样,伤口很浅,还没等护士上药就自己止住血,不流了。只是话又说回来,这也算得上一个很危险的位置,脖子,动脉在那里。古时候自刎不都是拿了把长剑自己抹脖子吗?

    比外伤严重的是发烧。

    月初的时候就烧了一次,没吃药,看上去是好了,可其实没好透。接连着又阴了这么些天,天气也没回温,陆承淮又一直加班没法儿开车接她,宋飞扬自己顶着大风大雪的上下班早把那点儿没有彻底熄灭的小火苗勾起来了点儿,再加上没人监督,也没那心情,早中晚三餐几乎都合并成了一顿,身体早就开始发虚。今天晚上在那个没有暖气,潮气冲天的地下室,没盖没搭的躺了大半宿,这会儿是彻底烧了起来。

    针是打上了,只是还没见效。

    陆承淮也知道就算是自己在这儿寸步不离地守着,对于宋飞扬的病也没什么大的帮助,但他无论如何也离不开。

    他的小飞扬就这么面色惨白,形容憔悴的躺在这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向来活蹦乱跳的小人儿现下已经因为温度太高昏睡了过去,可好像是睡不踏实的样子,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那纠结的纹路连带着陆承淮的心都拧在了一起。

    他一直在努力做她的大伞,帮她隔绝掉一切对她不利的,危险的东西,让她伤心难过的东西,但到头来还是因为他,她就这么烧成了快四十度,浑身无力地躺在病床上。细看的话,不光是生病的原因,宋飞扬比起前段日子明显憔悴了不少。

    陆承淮第一次明白了无能为力的意思。

    糟糕,胃又开始痛了。

    陆承淮觉得现在不止是心脏,胃里也像是有一只大手在肆无忌惮地翻来覆去来回揉搓着,痉挛性的阵痛让他额头开始冒冷汗,腰都直不起来了。起身去随身的包里翻药,结果只找到了一个空药瓶。

    “倒霉。”陆承淮低声咒骂着把药瓶扔回包里。他不想离开宋飞扬的病床半步,无奈之下只得叫来小护士帮他拿些药过来。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在医院开胃药了,熟识的小护士早对要拿什么药一清二楚。

    折腾了大半宿,宋飞扬的烧终于退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陆承淮正坐在她的病床前,拳头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只一夜的功夫好像下巴那里都已经泛起了青灰色,眼睛一如之前很多个值完夜班的日子一样布满血丝,通红的像只兔子。只是更多了担心的神色。

    “醒了?头还晕吗?动动手脚看有没有影响,绑得太久影响血液循环。还有你脖子上的那个伤口还……”陆承淮第一眼发现宋飞扬醒过来就开始不迭地问她,生怕留点儿什么后遗症。

    宋飞扬按住他欲起的身子,惨白的脸冲他笑,“还是主治医师呢,慌什么,我没事。”

    陆承淮却不信她,摸了摸她的额头,又小心地握着手腕脚踝活动了下,这才松了一口气,“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东西来?”

    宋飞扬其实没什么胃口,退烧针里面也不知道加了有哪些成分,她现在嘴里直泛酸水,又发苦,什么都不想吃,可是一看到陆承淮关心的模样就不忍心说什么不饿的话,“我记得住院部后门那里有家小笼包,想吃。”

    一睁眼就想吃荤,这是个不错的兆头,陆承淮轻捏住宋飞扬的鼻尖,“小馋猫,这么爱吃肉。”

    陆承淮顺手给宋飞扬拔了针,叮嘱她哪里不舒服赶紧按床头的的铃,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去给她买饭去了。

    宋飞扬心一向宽,发现除了手腕处还隐隐作痛和脖子上的那个小口子外,身上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她索性趁陆承淮下楼的工夫蒙着被子打算再眯一会儿。

    “陆大夫在吗?”小护士敲门进来问。

    宋飞扬从被子里探出一个乱的不成样子的脑袋,“他买饭去了,找他有什么事儿吗?”

    小护士跟宋飞扬年纪差不多,之前见过宋飞扬,对这个乐呵呵的姑娘印象挺好,也就没见外,“没什么,半夜的时候陆大夫让帮忙给他拿的胃药。那会儿他要得急,就先拿了几片过来应急。这不,今天把拿了一瓶给他送过来。嫂子你身体好点儿了吗?”

    宋飞扬直接忽略了后半句,“陆承淮让你给他拿胃药?他胃病很严重吗?”

    小护士有些奇怪宋飞扬怎么会这么问她,老老实实地回答,“是啊,陆大夫的胃病有不少日子了,不过不严重,药也不是成天吃。”

    宋飞扬愣住了。

    不少日子,她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唉,医生有几个没胃病的,整天加班就算了,一台手术十几个小时下来哪能保证按时按点儿吃饭。”小护士长吁短叹道。

    陆承淮回来的时候外套上落了一层小雪花还没化完,“这天气真是,又下雪了,今年别真是几十年一遇的极寒。”陆承淮拍着身上的雪花,从怀里把冒着热气的小笼包拿出来,“趁热吃,我还买了杯豆浆,先喝了暖暖胃。”

    宋飞扬是真的有些食不下咽了。把东西草草地塞进嘴里就躺了回去不再多话。

    陆承淮又给她量了次体温,烧彻底退了,看她嗜睡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就随她去了。

    傍晚的时候沈睿来了。

    “听说你发高烧了,好点儿了吗?”沈睿把带来的果篮放在病床床头柜,“我刚进医院的时候听小护士说什么病人绑架医生家属给威胁做手术,挺吓人的,你当心着点儿那天那个过来找你的男的,他说是认错人了,可保不齐真盯上你了可怎么办。”

    宋飞扬想制止沈睿把汉子曾经找过她的事说出来,可已经来不及了。

    陆承淮跟沈睿从来就不对盘,沈睿看过宋飞扬见她没什么大碍也就没多留,起身走了。

    “什么时候?”陆承淮终于等到沈睿离开之后,沉着声音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