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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琳琅接到钟灵电话的时候，觉得这可能是一种新型的诈骗手段。
说真的，如果有个人大清早的给你打电话，说是钟灵的宣发组，要跟你谈一个推广。十个人有九个怕是都不会信的吧？
谁家的宣发会大早上的联络KOL啊，更别说她还不是KOL了。
作为一个一没有在V博上炫富塑造富二代身份，二没有在社交网络运营个人账户打造个人IP的纯纯吃瓜网民群众，汪琳琅是着实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游戏方的人来找自己谈推广。
“嗯……我再确认一下，贵司确定找的是我嘛？是不是找错人了？”汪琳琅有些迟疑地问。
对面的人却是斩钉截铁地说道：“没错，我们找的就是汪小姐。”
“可为什么是我，你们又是怎么找到我的？”汪琳琅话说出口就觉得自己傻了，那些防沉迷登记她都给忘了。
对方说：“不知道汪小姐还记不记得，你去参加过我们的玩家线下见面会？”
那当然是记得的，甚至因为同时发生的事情，汪琳琅对这次见面会堪称印象深刻：“记得。”
对方笑着说：“那就对了，汪小姐在见面会的第一天cos成了庄花去的现场，cos质量非常高，在当天引起了不小的动静，根据我们的观察，直到现在玩家论坛里都还有人在讨论您，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汪琳琅好像有点明白，但又觉得是不是有点奇怪。
“所以你们是想要借我这个热度去宣传？”她不是很理解，“可是宣发的主要目的，应该是扩大品牌影响力从而吸引更多的潜在客户吧？会对我这次cos感兴趣的人应该本身就是钟灵的玩家，或者cos圈的人，前者已经归你们所有，后者也不是能被我一个视频就吸引来的，我不能理解贵公司此举的意义在哪里。”
说着她觉得好像有点不妥，于是又加了一句：“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浅薄看法，如果有哪里说的不对，还希望贵方指正。但我是一个固执的人，如果没有办法说服我自己，那么很抱歉，这次我可能要错过与贵司的合作了。”
对方显然是没有想到汪琳琅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甚至不为金钱所动，话里话外都是如果没有办法给出足够的理由，那她就会直接拒接这一次的商业推广。
意识到自己可能小看了这个还在上大学的女生，对方脸色变的严肃了点，于是氛围更像是商业合作谈判了，他低头仔细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然后才再次开口说：“汪小姐考虑的其实正是我们这次找到您的原因。”
汪琳琅微微睁大双眼，给予反馈。
“事实上，我们这次的宣传主题是时空交错，我们想要让更多的、没有接触过钟灵的人，对我们的游戏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甚至因为这个印象对我们产生兴趣。而cosplay，是经我们商议后，确认的最能联系现实与虚幻的方式。”
汪琳琅若有所思：“而我虽然不是coser，但非常恰好的，以cosplay的方式出了圈。”
对方点头：“是这样的，并且素人报价要比那些知名coser低上不少，可以有效减少我们的预算成本。”并开了个小玩笑缓和气氛。
嗯……汪琳琅又一次翻开面前的合同，她知道对方或许还有一些比较私密的内部细节没有说，但就目前而言，他拿出来的这个理由已经足够让她开始考虑了。
毫无停顿地翻过写着酬劳的那一页，汪琳琅翻到后面更详细的法律条例仔细看了起来。
钟灵的代表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心里默默地给汪琳琅加了个备注——不差钱，那么如果想要拉拢她达成良好合作，金钱攻势并不能投其所好。
汪琳琅大致看了一遍，她合上合同对钟灵代表说：“我需要一些时间考虑一下，这个合同能让我带回去找法务审核一下吗。”
她说的很有礼貌，但代表心知如果自己拒绝了，那这位女生怕是会在下一秒立刻拒绝跟他们的合作。
他点点头：“当然可以，只是我这边也许跟上级交代一声，或许汪小姐能够给我一个大概的回复时间吗？”
这个理由当然是合理的，所以汪琳琅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的安排，跟他说：“这周五怎么样？你们下班前我会给到你们回复，绝不耽误你们happyFriday。”她笑着说道。
对方爽快点头：“那就等汪小姐的好消息了。”
.
汪琳琅走出会面的咖啡厅，在回学校的路上突然又想起来，自己刚才问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是谁，又怎么拿到自己的联系方式的问题并没有得到答案。
被岔过去了。汪琳琅微微皱眉，感觉有些不开心。
回头她把这件事情跟侯还一说，对方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书说道：“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趴在桌上把笔左推推右转转的汪琳琅噌地一转头：“你知道？”
侯还看她：“怎么，把你前男友忘了？”
前男友太多的汪琳琅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侯还在说哪位，但她的小脑袋瓜很快的就转过来了。
前男友事不少，但跟钟灵有关的就不多了，最多一个阿伦——就那个汪琳琅分错手的实际被甩对象，和一个李尚。
相比起来，显然在钟灵实习的李尚跟钟灵的关系更近。
“我猜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侯还说，“钟灵想要尝试新的宣传模式与主题，于是正在各大社交软件上疯狂搜寻KOL，然后在线下会上大出风头的你被他们看见了，他们理所当然的就开始寻找你的线索，自然就会寻求同事的帮助，于是作为活动举办部门的实习生，你的前男友就会发现他们在找的人其实就是自己的前女友，一个是早就分手多年的前女友的联系方式，一个是实习转正的立功机会。那么请问，你是否觉得李同学会跟他的名字一样，高尚到拒绝后者，为你保守隐私呢？”
汪琳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你说话突然变得阴阳怪气的了。”她趴在桌子上往他那边挪了挪，靠的更近了一些，“是在吃醋了吗？”
侯还笑了：“有吗？”
“没有嘛？”汪琳琅不依不饶，“那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山西老陈醋的味道。”
“那就当我有吧。”侯还非常淡定地承认了。
这下换汪琳琅好奇了：“你这人好奇怪，刚知道那天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跟人家称兄道弟相谈甚欢的，怎么现在过了几个月了你反而寄起来了，从前没觉得你反射弧这么长啊。”
侯还说：“说不定是因为他想要在你身上博取利益呢。”
汪琳琅说：“那你还在人家身上博取利益呢，怎么这么双标的呀。”
阮玥的事情一出，侯还通过李尚跟钟灵搭上线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不过好在汪琳琅也不在乎现男友为了事业跟前男友拉关系这件事情，做生意嘛，总是要拉的下脸皮才行。
所以汪琳琅才想要做一个富贵闲人，而不是觉得妇女撑起半边天所以要跟她哥争一把家业，她自觉是拉不下这个脸，也挑不起这个担的。
但是这不妨碍她把这件事情拿来戳戳侯还。
侯还哼了一声不说话，他好像是真的醋了。
汪琳琅盯着他的眉眼走神地想到。
“看我干嘛，都说了没吃醋。”侯还突然出声道。
汪琳琅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没看你。”
“我不瞎。”
“我就没看你。”
“就看了！”
“就没看！”
两个幼稚鬼突然就拌起嘴来，看着加起来都没有5岁。
至于钟灵那边，其实跟侯还想的也差不多。
为了宣传想的头发一掉一大把，年纪轻轻就成了地中海的宣传们，在刷到“钟灵”词条下实时热门的汪琳琅的cos时，那就仿佛是天降甘霖。
这是卡密撒嘛给他们送来的救星！
一群被工作逼疯了的宣传神经兮兮地捧着手机去跟主管讨论宣传计划的可行性，等终于听到那个通过的喜讯时，纷纷喜极而泣。
为了从万千的参会玩家中找出他们的救发恩人，宣传们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到处问人。
从展馆安保找到负责这次活动的会展部，捧着个手机着了魔似的见人就问：“你有没有见过在见面会上cosplay的那个她？”
这一个接一个的地毯式搜索，理所当然的就问到了李尚。
“嗯……”他没有跟侯还说的一样，迫不及待地就要交出汪琳琅的身份信息和联系方式，而是迟疑着、不确定汪琳琅会不会对这个活动感兴趣。
可大家都是职场老油条了，在人精面前，还是个小嫩黄瓜的李尚怎么够看呢？
他不过是一个迟疑，宣传组那波人立刻就明白突破点找到了。
一组人围着李尚死磨活磨的磨出了汪琳琅的名字，又这一个坑那一个坑的套出了汪琳琅的学校。
姓名+学校，足够这群人顺藤摸瓜的摸到汪琳琅了。
真的是永远都不要小看一个人的能力，没有做不到只有不想做。
这就是人定胜天！
打了鸡血的宣传组觉得自己厉害极了。
·
周五这天早上，汪琳琅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琢磨着钟灵应该都上班了，现在估计有些空闲的时间不那么忙了，才按照上次钟灵带不了留的名片，回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在响了一声之后被迅速接通：“你好，请问是吴经理吗？”
对面传来吴经理的声音：“是的是的，是汪小姐是吗？”
“是我。”
吴经理当即跟汪琳琅一桶寒暄，堪称舌灿莲花，汪琳琅咂舌，默默地想把他的话记下来，并建议对方出一本说话的艺术。
“真的是非常高兴能够接到汪小姐的回复啊。”吴经理说了半天终于进入了正题，“就是不知道上次那件事，汪小姐意下如何呢？”
汪琳琅说：“应该会让你更高兴吧。”
吴经理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直接表演了一个眉开眼笑。
“不过我这边有些合同内容需要改一下。”汪琳琅接着说到。
吴经理第一反应是对方想涨价，但是很快又想起上次汪琳琅眼都不眨地直接翻过报酬页反而仔细查看法律条文的样子。
他收起了心中那些有的没的联想，正色道：“汪小姐请说，或者你是否介意把修改过后的草稿合同发给我，我们也需要递交给法务审核。”
“当然。”汪琳琅回答的很爽快。
她跟吴经理核对了一下他名片上的邮箱地址，确定是对的，就把律师发给她的修改版本在发了过去。
几个小时后，赶在午饭时间前对方发回了最终版合同。
“汪小姐，你发的合同我们这边已经全部看过了，我们没什么问题，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约着签字吧。”
果然如吴经理所料，汪琳琅发回来的合同上对酬金方面没有任何的变更，反而是后面的条例细则变更颇多。
“改合同的同行经验非常丰富，绝不下于我。”钟灵看合同的顾问律师如此评价，“几乎所有我在合同里故意留下的模糊条例都被挑了出来，所有对对方不利的内容更是删的一条不剩，对面的律师至少也是上市公司的老手。”
吴经理在跟自家律师沟通了一番之后，更是庆幸自己有个不随便看轻别人的好习惯，并在心里把对待汪琳琅的规格默默提到第三档。
第一第二档是那些集团老总、实权人物之类的。
当一方不想过多为难一方又有意讨好，就显得整个签订合同的流程变得非常简单而流畅。
汪琳琅收起了自己的那份合同，跟吴经理说：“那么之后我会尽快做一份计划给到你们，之前没做过这个，可能会稍微花一些时间。”
“没关系，慢工出细活，我们可以理解的。只要在7月前能够定下最终版就可以了。”
汪琳琅算了一下时间，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便点了点头。
两个人起身握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现在就等她去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