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恶斗庄丁索赔偿(请投票、收藏、推荐好友!)

南楼逍遥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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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彦章下手着实够重,自己胸中的怒火稍稍平复,也让破浪众人如夏日饮冰水般舒畅,只是这一瞬间的变故却吓得围拢在一旁的佃户们魂不附体,大张其嘴,呆若木鸡。

    还是先前说话的老农,竭力挣脱心中的恐惧,用那枯瘦布满老茧的右手大胆地拉了拉王师范,颤抖地微弱声音传来:“王县令,这下你可摊上大事了!暴家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听说上面还有人,你这县令恐怕还不放在他们的眼中,快些走,晚了就来不及了!”语气中带着焦急。

    见老农惊慌地催促自己离开,也是一片好意,可那管家无所顾忌的嚣张,却是让王师范冷静下来,心中暗想:“只是暴家的管家,就如此目无王法,上梁不正下梁歪,可想而知那暴家之主必是有过之而不及,今日若是不震摄一二,恐难在济阳县立足,更何谈发展?”

    忍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办法,须知过于忍让反而示人以怯懦,所以有些情况无须再忍,掌握好火候,适当发作一下,反而更妙,比如当下。

    王师范在心中打定主意,却也不能拂了老农的好意,笑着安慰道:“老伯莫慌,我自有分寸,他们翻不起浪花的。”

    “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那尖嘴猴腮的管家,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就冲着一众庄丁歇斯底里般怒号着。

    虽然王师范这边也有十多人,且是经过战场洗礼的真正精锐,无畏的气势透过他们坚定上前的脚步丝丝外溢。而这却不能喝阻那群庄丁的轻蔑、肆意,毕竟平日称霸乡里惯了,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自己的地盘上哪有外人嚣张的份!

    丝毫不知收敛,反而更加猖狂,随着管家声落,挥动着手中棍棒如狼似虎地冲了过来。

    反观破浪营亲兵队,王重师与王彦章并肩立于阵前,其余人自觉列阵其后,即使直面恶奴直冲而来,依旧如山岿然不动,因为他们在等待着王师范的军令,无令不行,可窥治军之严!

    及至那挥舞的棍棒眼见就要触及王重师和王彦章那如铁身躯,一声暴喝声震九霄:“打!”

    那熟悉的声音,年轻而又果决,正是破浪营亲兵心中所等,如久旱逢甘霖,如山似物的破浪营亲兵,转瞬间爆发出无限生机,如熊熊烈火侵略而去。

    本以为马上就能撂倒王彦章的庄丁,脸庞表情尽显凶恶,心中还有一丝窃喜:“只要给管家出了这口恶气,回去自是少不了我的好处,嘿嘿。”

    说时迟那时快,王彦章如大腿般粗壮的左臂闪电挥出,青筋暴起的雄掌一把抓住那庄丁的手腕,右掌握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其脸颊,只听砰的一声,那庄丁尚来不及发出痛呼,就已萎靡瘫软。

    王重师也是不遑多让,一击即出,咽喉在握,如同拎小鸡般随意地将另一近身庄丁甩向一旁。

    见二位队长珠玉在前,身后的亲兵们如虎入狼群发起了反冲锋,两个楔形小阵好似剪刀,从两侧夹向中间,无情摧毁暴家庄丁的攻势。

    那管家眼见不敌,吃亏就在眼前,慌忙从怀里拿出一个哨子,用尽仅余之力吹出尖锐破空的哨声,待哨声传出,眼中的浓浓惊慌已消失不见,反而薄薄的唇角斜扬,好似有扭转乾坤之力。

    时间一秒一秒流过,那看似凶恶的庄丁在破浪营亲兵手中,如同泥捏纸糊般不堪一击,一拳放倒一个,转眼间,已是满地哀嚎。

    正在这时,一阵夹杂喊杀的隆隆脚步声直面而来,约莫不下三百名庄丁支援而来。那管家带着恶毒的坏笑勉强站起身来,对着身后的援兵,胆气十足地大喊:“别让这些不开眼的混蛋跑了,全给我拿下,今天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这些庄丁手中拿的却不是普通棍棒,而是军中制式刀枪,其中不乏少数着甲者,虽阵势松散,却显然是操练过的。

    “这暴家之主,看来野心不小!”王师范眉间皱起,现出凝重之意。

    王重师和王彦章率领一众亲兵紧紧护住王师范和杜荀鹤二人,眼见一场苦战在即,然而众人却无惧色,一股嗜血的狠厉被深深地激发而出。

    略带几分凌乱的脚步声,缓缓压向破浪营众人。亲兵们纷纷抽出腰间佩刀,摆出迎击阵势。

    “破浪营的字典里,有怕吗?”王师范的激将之声,打破战前的沉闷压抑。

    “没有!”回应的是,亲兵们响亮整齐的坚定。

    王师范把杜师挡在自己身后,摘下挂在黑风身上的长枪,坚定从容地踱步至阵前,立于二王之间,高高扬起长枪,鲜红的枪缨随风飘动。

    “破浪营,有进无退!”

    “有进无退!”

    “破浪营,有我无敌!”

    “有我无敌!”

    “破浪营只要胜利!”

    “胜利!”

    随着王师范喊出一句又一句振聋发聩的激励,破浪营士气已攀上那不可逾越的顶峰。

    “冲!”

    一将怒,众军从,如汹涛拍岸,一往无前,即便身化万千浪花,亦誓摧顽石,谁人能挡!

    两股洪流激情碰撞,王师范一杆长枪在手,翻飞舞动间,身已没入阵中。二王刀拳并用,紧随其后,三人成犄角之势,挡着披靡。破浪营亲兵队结圆阵徐徐景从。

    庄丁中一阵阵哭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稍露胆怯之意,然一道尖细之声断了庄丁退路,“今天跟他们不死不休,谁敢畏缩不前,暴家家法绝不容情,都给我上,耗死他们!”

    众庄丁心中冷颤迭起,想起那恐怖的家法,顿觉眼前的伤痛不算什么,遂不要命般一波一波再次扑了上来。

    毕竟对方人数近三十倍于己,而此时终非战场,不能乱开杀戒,面对这群庄丁打倒就爬起再上的不要命打法,随着时间的推移,破浪众人的体力堪忧。

    那管家看到破浪众人渐渐显出颓势,卖力鼓劲道:“他们要坚持不住了,再加把劲,干倒他们!”

    王师范知道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在这样耗下去,终是力竭不敌收场,狠狠地咬了咬牙,一道杀令即将脱口而出。

    “县令莫慌,王猛来也!”

    转头望去,百人马队疾驰而来,那厚重的铁甲,沉重的马蹄,卷起滔天的尘土,如一道沙尘暴席卷而来!

    雄雄兵威,震慑敌胆,犹如施了定身法术,一众庄丁僵立当场。那管家颤抖着薄唇,“县令?谁是县令?”弱弱问道。

    虽暴家向来跋扈,上面也有靠山,并不把济阳县令放在眼中,然如此明目张胆,直接亮出刀兵,众目睽睽之下围攻一县之长,如此形同造反之举,却是那暴家之主也不敢毫无顾忌、肆意妄为,更何况区区一个管家?

    几息时间,骏马出凡尘,勇士如天兵,王猛挥动沉重的浑铁棍,带起呼呼劲风,如刃穿过庄丁人群,马踏棍扫,哀鸿满地。百余骑兵勇士,以枪为棍,棍不走空,借着疾风般的马势,更显势大力沉,压垮庄丁那颤抖的身躯和崩溃的内心。

    转眼间,形势逆转,王猛带人跳下骏马,用绳索将那些倒地哀嚎的庄丁一一捆了起来。亲兵眼中的凝重之色尽去,对骑兵都的兄弟们投去感激的眼神。

    佃户们极力压制内心的喜悦,看着这群平日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恶奴终是踢到铁板上,恶贯满盈,恶报在前,攥紧的拳头在身后不住挥动。

    大局已定,王猛拎着刚才还颐指气使的管家,像鸡狗般扔到王师范面前,抱拳行礼道:“末将来迟,请县令责罚!”

    “阿猛,你来的正是时候,有功无罪,告诉兄弟们,晚上加餐!”伸手扶起王猛,兄弟二人对视而笑。

    转过头,王师范依旧保持着笑容,只是那翘起的嘴角,扬起的剑眉,似乎暗示着什么。

    瘫倒于地的管家如遭雷击,不敢正视那怒极而喜的笑容,跋扈之气亦是不翼而飞,磕头如捣蒜,求饶之声嚎啕而出:“是我瞎了狗眼,冒犯县令大驾,请看在庄主的面上,饶了我这小命吧!”

    “哦,你家庄主的面子,有这么大吗?”王师范戏谑道。

    “我家庄主在这济阳县素有威望,历任县令都待如上宾,何况还有我家姑爷,那可是平卢镇牙军都指挥使张都使的独子,还是安节度最疼爱的外甥,这个面子总是够了吧!”一说起自家的靠山,那被打残的信心又渐渐回来了,声音不觉间升高,还带上几分炫耀与挑衅。

    “哦?果真如此,这也算是我平卢镇一大喜事,不过,本县令怎么没有耳闻?”王师范声含凛冽,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哈哈哈,这位就是新上任的王县令吧,久仰大名啊,小女与贤婿也是刚完婚不久,恰好今日正是三天回门之期,如果王县令方便,可去寒舍热闹一番。”

    正在王师范质问管家之时,一位富家翁打扮之人从人群后方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些庄丁,人虽少却更显彪悍。

    从其语气中可听出,此人就是一直未曾露面的暴家之主,细看之下,其人体态臃肿,肥头大耳,脸上始终挂着和善的笑容,一双小眼睛也被笑意掩盖,眯成了一条细线,此人可不好相与,非大善即大奸之人!

    那管家仿佛见到亲人般,一副委屈之色,不再说话,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家主。

    “哦,那就恭喜暴员外了,这喜酒之事不忙,咱们先谈谈你这庄丁围杀朝廷命官之事,该当如何处理才好呢?”

    “哎呀,这都是误会,这些庄丁平日都是维护乡里治安,看有生人路过,自是要盘问一二,因不识县令真容,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殴打朝廷命官之事,在这暴员外口中,轻描淡写之下,不但无过,倒还是尽职尽责了,当真岂有此理!

    “朝廷自有法度,殴打朝廷命官形同造反,岂能轻易带过,待本官回去好好审讯一番,说不得还能供出同党呢!”王师范抓住把柄,自是不会放过,声音中寒意十足,赤裸裸地威胁。

    那暴员外此时已是气炸肺腑,但面上依旧笑意盈盈,因为他知道眼前的王县令亦非凡人,其父乃平卢军方巨擎,而且此事毕竟是自己人理亏,就算闹到安节度那里也不一定能讨到便宜。

    “冤枉啊,我等皆是良民,绝无造反之意,此心天地可鉴,还望王县令看在暴某亲家张都使的薄面上,宽宥一二!”此话虽有求饶之意,却抬出张霸先,隐有威胁之意。

    “嗯,张都使的亲家自当是良民无疑,这点本官还是晓得的,只是这毕竟有殴打朝廷命官之实,不做出一些补偿,总有点说不过去吧?”

    王师范知道有张霸先这层关系在,想要定这暴家谋反大罪确是万万不能,铲除此毒瘤也不能急于这一时,索性就坡下驴,讨要好处,总之不想就此便宜了这济阳蛀虫。

    “补偿是应当的,同时贺王县令新官上任,我愿出钱一千贯,以示诚意。”暴家主实则心口不一,内心想的却是,吃了我的早晚让你连本带利给老子吐出来!

    “暴员外果然识大体,只是这钱本官倒也不缺,这样吧,本官正欲屯田,眼下手里缺人,就把这百户佃户的契约交给我,另外这河水,你我两家共用,不知暴员外意下如何?”语音刚落,王师范似是无意,轻抚把玩枪尖之下的红缨,言外之意不须明言。

    “哎,虽然我暴家着实人手不足,但既然王县令也有难处,自当国事为先,暴某没有意见。”

    暴家主内心虽千万个不愿,但面对王师范如此明显的威胁,却不得不低头,毕竟这人可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要是发起狠来,恐怕亲家张都使也是鞭长莫及啊!只能认栽!

    “那此事就此说定,本官现在就带走这些佃户,暴员外请自便。来人,把人都放了!”

    随后,暴家主带着一众庄丁灰溜溜地回庄去了。

    这场代表着济阳县正义与邪恶力量的初次交手,终以王师范大获全胜而告终。